小满即安 第7节
他们有了很多交集的时间,去野餐露营,去爬山潜水,去玩剧本杀,去深夜撸串,年轻的男女很容易玩到一起,加上她出手大方,还颇会享受,程彦也觉得这个小师妹很有意思。
程彦大五毕业后留在了团队,考上了陈永青的研究生。
一年后,梁满大五,顺理成章进了陈永青团队实习,她开始真正参与到项目里去,与程彦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。
他们一起参与的第一个项目,是设计新的容城会展中心。
在项目初始的讨论会上,梁满在讨论中发表自己的看法,认为可以将容城的传统文化元素融入建筑。
“我觉得可以把传统建筑中的挑檐、遮阳和庭院布局都容纳进去,进行现代化演绎,这样比较有特色,而且可以表达出立足传统,创新发展,面向未来的主题。”
年轻人野心勃勃,说话时意气风发,眼睛闪闪发亮。
陈永青很喜欢她的勇气和锐气,当场让大家讨论她的想法是否可行。
结论当然是可行,恰好新馆选址就在城市传统中轴线与清平山西麓的交汇处,这也算是立足传统了。
后来团队做出的方案果然顺利通过,大家都夸说小师妹果然慧眼独具,梁满高兴得不得了,兴致起来就说请大家去南山寺吃斋饭。
大家一边逗她说小气,一边真的组织了一次南山寺之游。
去了寺庙,总要烧上一柱香许许愿的,梁满问程彦:“师兄,我去算命,你去不去啊?”
程彦不理解,非常震惊:“你怎么还搞封建迷信?”
“什么叫封建迷信,这叫玄学,存在即是合理,听听又不要紧。”梁满啧了声,问他,“你就说去不去吧?”
程彦不信这个,摇头坚决不去,梁满也不强求,转身问了另一个师姐。
师姐立刻就应允了,说:“我正好可以问问,看看我和我男神到底有没有可能,有可能我就再努努力,没可能就算了。”
后来梁满毕业,没有听陈永青的建议,没考他的研究生,而是和三位室友一起创业,要做独立设计师。
她毕业的第二年,由陈永青团队牵头设计,金洲集团承建的,新的城市会展中心正式封顶,通过了有关部门验收,梁满也去参加了首秀。
那时候她才知道,当时和她一起在南山寺去找算命师傅的师姐,真的和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在一起了,已经谈婚论嫁。
她得意地跟程彦说:“你看,我就说是玄学吧,当时师傅就说他们是有缘份的,只是时机未到。”
程彦对她的话不置可否,认为对方肯定是被师姐的坚持感动,这叫事在人为,跟命理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又过了一年,程彦研究生毕业,没有留在陈永青团队,而是进了市设计院,梁满和他依旧时常联系,也越来越了解对方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他们之间只剩一层纸。
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出那句话,小心地维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局面。
直到前年有一天,程彦因为项目深夜爆肝,突然觉得左胸不舒服,是那种喘气都痛的不适,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断了电,他说,那时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,就是可惜还没有跟梁满在一起。
这种“生死”关头都还念着你的行为,很难让人不感动,梁满也不过是俗世中的普通一员。
于是等程彦从医院做完心电图出来,他们就在一起了。
都说爱情是嫩的佳,刚在一起的时候,梁满和程彦确实也有过一段很不错的时光,哪怕之前已经认识了很多年,男女朋友确实要比普通朋友更亲密。
梁满是那种对一个人好就很大方的人,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使劲给对方花钱。
程彦一开始还觉得她这样太破费,劝她不用给自己买这么多东西,可是梁满说:“我乐意啊,你是我男朋友,我不对你好对谁好。”
时间一长,程彦习惯了,也就不再说不要的话。
到后来,热恋的荷尔蒙平复以后,他们的关系有了新变化,比从前亲密,但也出现了一些以前从没有过的问题。
他们逐渐发现对方身上有些地方是自己不喜欢的,比如程彦去年因为压力大学会了抽烟,梁满不喜欢烟味,跟他说戒烟,他总是敷衍应好,没有一点行动,这种态度又是梁满不喜欢的。
程彦对梁满也有意见,她健谈爱交际,总是能跟陌生人快速熟络起来,程彦觉得她这样很不好,说不定会惹人讨。
梁家是做生意的,梁元和谭女士都多少信点风水,加上她的外公外婆常去上香,梁满受他们影响,闲暇时也愿意去拜拜神,还乐意去算命,她倒也不全信人家说的,就是觉得跟算命佬唠嗑有意思。
程彦就最不惯看她这样,说她是搞封建迷信,是思想有问题,装神弄鬼就像八婆一样,云云。
梁满不明白,她又不要他陪自己去做这些事,凭什么就不可以:“个人兴趣爱好都不行?”
程彦便觉得她应该培养更好的兴趣爱好,比如画画之类的,“而不是跟那些阿婆大婶那样,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!”
到后来,他甚至觉得梁满把装修好的房子再卖出去纯属多此一举:“人家买了还会重新装修,根本不会管你用了多少心血,你用的材料再好,设计再有巧思又怎么样?何必吃力不讨好。”
梁满解释说:“但也总有人会留下的不是吗,他们也喜欢我的设计,我就觉得很开心。况且我本来也不是专门倒卖房子的。”
她觉得挺奇怪,在一起之前,他也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,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示过反对?
程彦的解释是:“因为以前只是普通朋友,我当然不用管普通朋友喜欢什么,可是现在我们是恋人,我们以后会结婚,我希望你能以家庭为重,能以身作则当一个好妈妈。”
梁满觉得无大语,认真地问他:“你一年赚的钱有我一套房子多吗?”
程彦顿时噎住,她见他说不出话了,就继续问道:“你想要我怎么以家庭为重?”
程彦看着她,目光似乎很失望,梁满也就没继续说什么,也没有多放心上。
她觉得俩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的,会吵闹,要磨合,以后就好了,就像她已经放弃劝他戒烟那样,他也会慢慢完全接受她的全部。
年后设计院在云市有个项目,是云市一个什么艺术中心,请了容城设计院做设计方案和施工,程彦作为工程监理去了云市。
十天前他回过容城一趟,梁满和他吃了顿晚饭,吃完饭,梁满给他一个护身符,他不要,俩人为这又起了争执,最后不欢而散。
梁满没有跟林钰和莫先念她们说过这些不愉快的事,她一向都独自消化情绪,于是也就没有告诉过她们,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对程彦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心动。
没有了滤镜之后,程彦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普通人。
脸还帅么?帅的,青年才俊,年轻有为的那种帅。
但梁满知道自己在面对那张脸时,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悸动。
这种不好不坏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,于是当谭女士问她:“阿满,你和小程有没有什么打算?”
她放下手里的茶杯,脸上神色变得犹豫:“没吧……他、最近工作挺忙的,再说吧,不着急。”
谭女士说:“今年不结,就要到后年了,明年寡妇年,没什么好日子,又不吉利。”
梁满松了口气,嗯嗯两声,心里吐槽说要是这个理由让程彦听到,他又要嗤之以鼻痛斥她搞封建迷信了。
她低头吃虾饺,找了个话题,问谭女士最近生意怎么样,把话题从她和程彦的事上引开。
说了几句,话题却又转回了她这里,梁元好奇地问她:“今天是谁找你买房啊?”
“喏,隔壁一附院一位医生要买婚房。”梁满解释道,“听叶明说,他爸是肿瘤医院的喻副院长,经人介绍找的叶明,叶明又把他介绍给我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,梁元和谭女士恍然大悟,说道:“要是可以,这关系得维持下来,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去医院的。”
他们是生意人,最知道人脉有多重要。
梁满说了声知道,又喝了杯茶。
被他们一家三口提起的喻即安,此刻正亲自给自己的恩师冯蕊兰教授抽血。
他弯着腰,认真地用碘伏棉球给冯教授的皮肤消毒,然后迅速地将采血针插进皮肤,红色的血液从静脉流出,经过透明的塑料胶管,流入采血管里。
冯教授看着专心致志的侧脸,笑眯眯地说:“即安,你还记不记得,你上次亲自给病人采血是什么时候?”
喻即安想了想,说:“三年前,有个肝癌的病人,有精神疾病,总以为有人要害他,不肯让护士近身,是我给他抽的血。”
“都那么久了,你采血的手法还那么稳,不错。”冯教授夸了他一句,又开玩笑,“要是以后你干不了医生了,还可以去当护士。”
喻即安换了个采血管,嘴角翘了翘,说:“不行的,我比不上她们专业的。”
冯教授哈哈一笑:“放心吧,你把刚进门时我让你学的东西都学得很好,基础很扎实,不可能当不成医生的。”
每个学生入门,冯蕊兰都会教给他们一项任务,写一百篇癌症患者的观察日记,和向护士请教,学会怎么静脉采血。
只是她恐怕是没有机会看着这些学生一个个成为更好的大医生了。
她自己就是研究癌症的专家,看到片子时已经有所预感。
喻即安给她抽完血,把标本交给等候在一旁的护士,然后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。
“老师,一会儿我陪您去做ct和b超,下周一……”
“下周一让学生陪我去做核磁就可以了,或者我自己去也行,抽胸水去做细胞培养就让规培生来吧。”冯教授打断他的话道。
喻即安不放心,“可是……”
他担心规培生技术不熟练,会让她不舒服。
冯教授笑着冲他伸出手,等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才道:“正是因为他们是学生,我才要给机会他们练习,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,一点点积累经验,你看着他们做,做错了正好可以纠正,他们就会一辈子记住自己犯过的错,以后不会让别的病人难受。”
喻即安闻言,沉默片刻,点点头。
冯教授见他答应了,就笑着转移话题:“难得有时间,跟我汇报一下你的课题和论文进度吧。”
喻即安闻言,立刻认真起来,向她说起自己的工作进展。
等她面露疲色,他停下来,看着她睡着了,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。
回到办公室没多久,检验科的同事就打电话给他:“即安,冯教授的生化结果出来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阿满:男人就是不能惯着。
喻医生:嗯嗯。
阿满:这么认同,你不是男的?
喻医生:?这跟我是不是男的,不是两码事吗?
阿满:那你怎么会认同我的话,不是说男人都很团结吗:)
喻医生:?我跟他们不团结,不要刻板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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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◎你怎么买养老房比买婚房还积极啊?◎
检验科的同事提醒他冯教授的化验结果出来了,他没问好还是不好,只道声谢,挂断电话后打开了化验结果系统。
视线掠过凝血之类的项目,直奔肿瘤标志物。